来瑞士生活一年半多,有足够多的事情让我持续忙碌,从开始的准备材料,结婚,到学做家务,习得语言,搬家,考试,找工作,还有一直需要学习的亲密关系。
也为了适应疫情下的后现代生活,我还做了很多免费杂志里的数独游戏,了解了象棋的下法。不过在所有新习得的技能之中,我最开心的是学会了滑雪。@ Oberiberg Switzerland
对于乐于体验和学习的人来说,这些无疑是我原本就有所期盼的新生活。即便这样,我在异乡生活一年半后还是迎来了一次“倦怠期”:过去的两三个月里我时常会陷入一种空虚无力的状态,做什么都不太起劲,时常真的在家躺平。
我也给自己找到了很好的借口,就是牙疼,再加上打完疫苗的副作用,持续疲倦。我变得无所事事,以前不刷的热点,现在看得停不下来,惊叹国内娱乐综艺的发展,还听很多播客听到耳朵疼。
我感觉到,情绪很容易被投入到广大的公共事件中,在这样一种宏大叙事的语境里,集体情绪得以宣泄,个人与世界的连接却显得那么虚无缥缈。
看多了也会觉得无聊,于是又开始看书。这些年来一直没变的是,阅读是我的避难所,它能给予我最持久的慰藉。
我啃完了一本德语原著《清醒思考的艺术》,读了喜欢的意大利四部曲作者最新小说的英文版《成年人的谎言生活》,还看了一本颇受好评的人类学者项飙的中文作品:《把自己当作方法》。
我惊喜地发现,我所面临的倦怠虚无感,也许和项飙所描述的“附近性”有关。
是这样的,我们的社会信息高度发达,人们会对网络热点新闻如数家珍,却对生活半径内鲜活的个体知之甚少。
“对门的邻居、楼道的保洁阿姨、小区门口的保安、小区底商的理发师……经常能见到,但好像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谁,他们有着怎样的生活经历。”这是项飙所提到的附近性缺失的一种表现。
坦白说,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对附近性没有什么概念,也好像没有这种迫切的需要,反而是自然而然就在生活的周边建立起了一种附近性。
刚工作时,在一个不大的城市,我和附近的健身房、菜场和咖啡馆都建立了一种亲切的关系,因为基本每天都会光顾,自然会聊上几句,时间久了,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邻里,在有需要的时候,会互相帮忙。
当年的夜跑三人组
几年后,健身房关门,菜场也被迫转租,那时我还没来得及意识到“附近性”在消失,自己也选择了改变和离开。
后来在深圳南山待过一段日子,已经明显更能感受到大城市的瞬息万变,我不再记得公司楼下咖啡馆的店员样子,陌生人之间的闲聊少之又少,但也因为身边有些新认识的志同道合的伙伴,并没有产生强烈的附近性需要。我享受着大城市提供的机会和可能性,同时在深圳打拼人的脸上找到抚慰和力量。
和佳丽一起探索深圳的“附近性”,在宇宙中心南山,马路边上,剪个头才10块
反而是现在异国他乡,随着生活缓慢地走上轨道,我才越来越意识到:我需要重建生活里的附近性,这是我现在生活里所缺失的一部分。
附近性到底意味着什么?
按照项飙的说法,通过附近,人与人之间的链接变得真实可循,个人的情绪和思想可以表达,并得到反馈,也可以说是人有这个自信,能够在“附近”构建出一种爱的关系。与志同道合的陌生人,在一个单位也好,哪怕在公共汽车上相遇也好,都有自信去构造。
这么说来,这种附近性在我去年的笔记里有其实有表现过,语言班的同学和老师构建了我的“附近性”,我们因为共同的语言和行动,获得了一种彼此理解和支持的链接。我也因此结交到我在瑞士最好的巴西女朋友,西亚。
在磕磕绊绊攻克语言的同时,我们还一起学习滑雪,经历了西亚新恋情的怦然心动,一起过生日,给彼此找新工作互相打气。
虽然我们的母语不通,文化底色不同,但我们彼此有深深的共识是:在异国他乡生活是不易的,却也同时对此充满感恩和希望;家庭需要经营,但女性间的扶持是必不可少的。
写到这里,我发现与其说需要附近性,不如说是需要一些志同道合,可以见面随心所欲聊天的朋友吧。我承认,这也许是“附近性”的一种直接体现吧。
那天和在慕尼黑的友人打电话,我们聊到了在异国他乡共同的痛点:鱼汤。是我们饮食里特有的鱼汤,啊,这里我都没见过鲫鱼。
“要是我们以后生病,有谁会给我们送鱼汤呢?”可以互相送鱼汤,这也是我们现在生活都渴望的附近性吧。
“争取咱们以后住得稍微近些。我来给你送鱼汤。”我们哭笑不得。
好在,我身体状态在好转,疲倦感渐渐消失了,疼痛也不在了,我又有了能量能去重建生活里更多可能的附近性了。
说来好笑,我的社恐症状在瑞士反而好转了,毕竟每天能遇到的人也真的少,我试图抓住机会去观察周围的人,希望在对具体的人的关注中,更深入了解自己所处的生活空间。
这不,我在离家最近的城里办了一张健身卡,一周去三次健身房,尝试各种团体课。
不难发现,这边的健身教练上课基本都要用到两到三种语言,Ta们在瑞士德语,标准德语和英语之间切换,试图让每位学员都能明白。
因为曾经也兼职过动感单车教练,发现这边的单车教练有个很大的不同是,Ta们不会规定你的动作,不要求全场整齐划一,但总体氛围可能比不上国内带劲。
预约制是渗透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,比如健身房第一次去也需要预约,从决定去到约成时间用了7天。
要是到了7月、8月,预约就更难了,因为这是夏季度假期。比如牙疼的我总是约不上诊,因为各大牙医诊所都在度假!毕竟对于他们来说,度假才是正经事,是聊天的热门话题前三位。
@Torno Italy
在我丈夫不懈的努力下,我们和楼下的邻居建立了一种不止步于“你好,再见!”的关系,我自告奋勇,要是你们去度假,我愿意帮你喂猫。我们要是长时间不在家,也可以请帮忙给植物浇水。
这么一来一回,关系也就逐渐建立起来,我了解到更多楼下这对分别离异,又找到伴侣的故事,一个是超爱摩托自己在家开公司的德国男人,一个是在残障儿童学校工作的金发瑞士女人。
也正是在和具体的人的交流中,我才开始逐渐深入地了解我现在所生活的空间,了解到在瑞士,普通的民住房也可以开公司,了解到这里有很多人一周选择工作4天或更少,了解到一些当地的理财方式,了解到瑞士人也会去德国看牙医,等等,希望自己以后可以再展开写写 。
最后再回到人类学者项飙所谈及的“附近性的消失”,他说在他读书的时候,有种自信,能够在“附近”构造出一种爱的关系,我们现在好像渐渐丧失了一种自信,不再觉得能够构造出一种互相信任的关系,所以就越来越拿第三方平台,越来越依靠互联网的信息数据。
也正是如此,生活会因为技术变得越来越即时和方便,人们更信任技术,自然的爱的感觉就渐渐消失了。
即便这是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,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建立起生活的附近性,做一个可以送鱼汤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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